文 | 许伟明
前段时间，我们去了一趟安徽黄山的歙县，去寻访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徽墨。
笔墨纸砚，合称为文房四宝。在今天，这四件文房之物中，距离我们最远的可能就是墨了。这里的墨，说的就是那种块状的、需要借助砚台进行研磨的墨。
说起来，墨已经是今天很少见的文具了。多数人更熟悉的是墨汁，装在一个瓶子里，倒出来就能直接写了，多方便！有了墨汁的取代，又有谁在用传统的墨呢？
这一回到歙县，我们拜访了歙县老胡开文墨厂的周美洪老师，并在工厂里参观了两天。周美洪老师从事徽墨的时间已有40年了，经历这个行当的起落，他如今对墨的未来持着一种谨慎的乐观态度。
徽州不是墨的发源地，但凭借当地丰富而优质的原材料，和徽商对产品质量和商业信誉的重视，以及徽州布局广阔的销售网络，徽墨逐渐成为了中国传统制墨的代表。
老胡开文墨厂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徽墨厂，也是全世界最大的。从这里销往国内各地和出口日本的量大抵相当。令人有些惆怅的是，只需初略地估算，相比于日本，如今中国人用墨的比例小之又小。
这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今天的日常书写都是无纸化的形态了。“书写”这个动作往往不是真的拿笔写在纸上，而是指在电脑键盘或手机屏幕上“打字”。
硬笔的书写已经难保了，更就别说软笔的书写了。如果软笔书写还要研墨的，那听起来好像就很矫情了。只是，墨这么一件文房，无论它再深沉、静默，却也不是真的可以被随便取代的。
之前我看过一些材料，对传统制墨有过一些想象，但见到实际工艺仍然很惊讶。一是徽墨的原材料的获取很难，它要捕捉松树、桐油燃烧产生的轻飘“烟”，并加入天然的胶质和药材。二是它的工艺既需猛力（比如拿着七八斤的钢铁锤来捶墨），也要精细（比如雕刻模具、描金）。还有就是，它的流程很长，一块墨从开始到能用，少则大半年，多则一整年。
这种传统的墨块，具有墨汁所不具备的优点。它能够更好地控制浓淡、晕染，更好地显示深黑与纯白之间的层次，而且存放的时间更久远，等等。这些优点让墨得以一直留存下去，它主要被用来进行严肃的书法、国画等创作，以及进行古籍、古画的修复。
我们确实可以对徽墨的传承保持谨慎的乐观。只要我们对中国传统绘画、书法的审美能力还没丢失，只要我们对极致的东方优雅尚有追求，徽墨也就会留存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