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人的乡愁
—— 南粤山河多锦绣·梅州
家常却能绵长
质朴但有力量
这是客家的味道
千百年前
客家人从中原辗转南迁
一部分来到梅州落脚
他们在山地里开拓、生活
繁衍生息、酿酒唱歌
至后来,一代代的梅州人
又从这里出发走向世界各地
但不论客家人走多远
客家的味道
如同一股特殊的力量
始终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I
梅州位于广东的最东北部
紧邻着福建和江西两省
它也是客家人最集中的聚居地
中国历史上客家人
曾经经历五次大规模的迁徙
位于粤赣闽三省交界的大片山区
是客家人的最主要聚居区
而梅州处在当中的核心位置
梅州的人口为550万(2017年)
其中客家人占了97%
是名副其实的客都
梅州是典型的山地城市
全市陆地面积1.59万平方公里
但有三分之二是山地
外来者初到梅州
第一感觉大概是无处不在的山
从梅州城区所在的平地出发
不用多久就可以进入山里
在广东省内
海拔千米以上的山峰共有300多座
而其中有140多座
就分布在梅州
在梅州的众多大山中
阴那山最为有名
它虽不是梅州的最高峰
但却有着厚重的历史人文积淀
并被称作粤东群山之祖
虽然在大山里存活是艰辛的
但大山也是迁徙而来的外来者的庇护
经过客家人数百年的耕耘和经营
起初的穷山苦水
早已成了客家人的陶然乐土
梅州许多传统的客家村落
就隐藏在深山之中
一算村子的历史
动辄就有数百年
它们散落在梅州的山山水水中
像大地遗珠,颗颗不同
梅州人靠山吃山
他们有两样和山密切相关的特产
一样是茶叶
一样是柚子
高山云雾出好茶
梅州茶叶的知名度还不高
缺乏一个统一的地理品牌
但由于山地海拔较高
以及四季气候合宜的优势
梅州茶叶有着很好的品质
到了秋冬的梅州
柚子是山间最诱人的景致
尤其是在梅县区、大埔县
常能遇到忙于摘柚的农民
梅州的土质和气候适合柚子生长
加上靠近珠三角的广阔市场
这里成了“中国金柚之乡”
II
梅州人的一天
往往从一碗腌面开始
这是梅州常见的传统客家小吃
它和酿豆腐、酿酒等一起
构造了梅州人对故乡的味觉记忆
居于大山之间的梅州人
饮食上也有着浓浓的大山风味
他们善于利用腌制和发酵
让时间参与食物风味的塑造
把朴素的食材化作绵长的味道
客家饮食不胜枚举
客家人凭借辛勤的劳作
从一年四季里收获
又用巧妙的心思
丰富着家人每一天的餐桌
而除了在山里埋头苦干
梅州人也喜欢抬头唱唱山歌
用山歌去表达内心的情感
客家山歌的歌词往往直白
具有大山里特有的朴素
也因此能直击人心
像这首客家山歌传统经典:
白白嫩嫩我不恋
乌乌黑黑我不嫌
好比山上杨梅子
白的酸来乌的甜
朴素直白的歌词中
既有客家女子对情人的真挚情感
更唱出客家女子在家庭生活中
与丈夫同甘共苦的担当和勇气
如果说客家山歌类似诗经的“风”
那么来自中原的汉乐
则是千年淘洗留下的“雅”
广东汉乐
是南粤客家先民南迁时带来的中原古乐
它承袭了中原庄重沉稳、朴实大方的古风
是客家人迁徙历史的鲜活印证
客家文化的鲜明特质之一
是对儒家文化的承继
孔子说“礼失求诸野”
今天在梅州的客家乡野里
崇文重教、耕读传家、睦邻有礼
等儒家文化传统依然鲜活
虽然从中原南迁的历史已经过去数百年
但一种传统朴素的信仰和秩序
却借由家训、风俗、礼仪、建筑等
顽强有力地传承了下来
并且在今天依然是
客家人非常重要的价值坐标
在梅州人远离了故乡之后
这种溯本求源的信念并不会减弱
即便在异国他乡数代之久
那种眷恋故土亲人的品质
也会驱使客家人回到梅州
重温故乡的滋味
III
英国哲学家培根说
文明人类,先建美宅,营园较迟
来到梅州大山的客家人
先建起可以抵御动荡的楼屋
后来随着经济条件的好转
也有了府第式、园林式的建筑
对于远道而来的客家人
在起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防御是建筑不可或缺的功能
群居于坚固的土楼或围屋中
是抵抗动荡、寻求安稳的重要方式
土楼是客家建筑的代表
一个家族居住于一个大型的建筑之中
只有一个大门对外打开
外墙上只留着小窗窥看外边
始终保持着一种防御的紧张姿态
不独山区有土楼
在梅州的平地也能见到土楼
大埔县城旁就有一座“泰安楼”
它是方形的土楼
有250多年的历史
相比于闽西客家土楼的高频出现
土楼在梅州客家民居属于少见
在梅州更为多见的是“围龙屋”
也就是客家围屋
客家围屋的形式多种多样
但万变不离其宗
它的最大特点是
围
客家围屋是合院式建筑
很多客家围屋看起来近似于
潮州地区常见的“四马拖车”
但房屋的“后包”却呈现弧形
和两侧的房屋相接形成“围龙”
拱卫最中心的正堂
杠式围楼也是客家围楼的一种
不过它相对较为少见
房子不是横向排列
而是纵向排列
山墙不在建筑左右两侧
而在前后两侧
清末以后
随着梅州客家人大量出海奋斗
逐渐具有了更雄厚的资本
于是建筑的形态也多了起来
但客家人的园林式的建筑
即便受到外来的影响
依然保持着鲜明的客家建筑特点
大埔县百侯镇的肇庆堂
建于民国年间
它是梅州客家府第式民居的代表
从梅州的客家建筑中
我们也能看到梅州和其他地方的交流
尤其是和韩江流域下游的潮汕之间
在建筑上的密切互动
反过来,客家的建筑
也顺着河流对下游的潮汕地区产生影响
而比这建筑上的互动更早的是
梅江-韩江上下游之间的人的往来
IV
坚固的客家围楼
保护客家人在群山之中扎根
奔流的梅江
则引导他们穿越大洋
抵达更广阔的彼岸
梅江是韩江流域的上游干流
既是梅州的母亲河
也曾是梅州人远行出洋的必经水路
他们取道梅江-韩江水路直达汕头
再由汕头海港乘船出海
去到陌生的国度
张弼士、黄遵宪、叶剑英、李光耀……
一代代梅州客家子弟走出大山
在一个更宽广的世界里
与时代的脉搏深切互动
继而名动天下
在大埔县的漳溪河畔
岁月流淌回晚清时期
家境贫寒的张弼士
15岁就从深山出发下南洋
成为了后来的酒业大王
叶剑英生长于梅县的雁上村
他的祖辈们历来有下南洋谋生的传统
当年他的四个伯伯都在南洋
尽管身处深山之中
但客家人却不为山所困
走出去的传统使得客家人
天然拥有了开阔的视野
由于梅州客家人一代代地出国打拼
使得梅州成了中国著名的侨乡
2017年梅州的户籍人口550多万
而旅外华侨却有700多万
他们往老家汇回的钱款
成了建房、教育的重要资金
梅州人出海主要前往东南亚
华侨们将在海外挣到的钱带回家乡
华侨们建设的房子
延续传统客家建筑风格的同时
也融入了南洋的风格
甚至用上了当时世界最新的建筑材料
就这样,一个远在梅州深山的村子
不经意地走在那个时代的前列
在梅州的很多地方
哪怕是一些很平凡的客家村落
也总能听到“下南洋”的故事
而这些故事的起点往往是
位于梅江边的松口古镇
那里曾经是梅州人
离岸登船的地方
松口古镇
像是客家人打拼天下的梦想的开端
也是他们守望乡愁的节点
今天平静的火船码头
当年多少人在此挥别故土和亲人
又有多少人在此翘首无数载
等待远方的游子归来
如今,多少岁月过去了
建筑虽已经慢慢老去
但多少故事仍在被重新讲述
多少山歌还被传唱着
那思乡的情不曾减弱
那客家的味道也不曾淡去
出品 | 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这和那文化
策划 | 许伟明
撰文 | 李亚蝉
摄影 | 这和那
编辑 | 唐婉婷